吵耳的鬧鐘聲直刺得耳鼓發疼,櫻井緩緩撐開彷彿掛著一千噸重物的眼皮,乾涸的喉嚨讓他不自覺半張開嘴巴,手臂不出所料撲空到旁邊的枕頭。在昨晚激情的性愛當中因體力透支而昏睡過去,一醒過來就已經是清晨時分。本在自己身上幹得像隻發情的公狗的男人早已離開了,剩下的就是杯盤狼藉的寢室,還有下班至今沒洗澡,滿身臭汗的自己。櫻井挺起乏力的手揉揉眉頭苦笑。每次做愛過後,大野就仿似人間蒸發一樣,讓櫻井獨自清理床地同是的安全套,散落地上的髒衣,還有黏滿體液的床鋪。

扶著快斷掉的腰,櫻井暗罵放肆得離譜的大野,艱難的下床到衣櫃拿了浴袍到浴室。扭動脖子的時候關節發出咯咯的聲響,全裸的櫻井站在鏡子前一邊咬著牙刷,一邊檢視昨晚留下的「草莓」。可能是沒了情侶間的甜蜜和珍惜,吻痕看上去像是殺戮過後的痕跡多於交歡的證據。他伸手摸摸在肩上被咬下的一個半圓形的齒痕,稍微參差的虛線彷如懂說話一般告訴自己那人的牙齒是不整齊的。被咬下的皮膚變得暗紅,在上面還有一點點粉紅的小班,大概是唾液在皮膚上引起的敏感反應。食指和中指在吻痕上揉了揉,應該是昨晚大野高潮的時候咬下的?提出疑問的同時,櫻井腦海裡浮現昨晚的場景。稚嫩的臉上嵌上了因為情慾快感而有所扭曲的五官,囊袋打在臀上發出的啪啪聲還有低沉沙啞的呻吟聲就在耳邊迴旋。想著想著,櫻井便察覺慾念再一次被燃點起來,再加上股間每朝早的生理反應,脹得發紫的器官已經折磨得櫻井無法忽視。

滴。

「嗯?呀...」水龍頭沒有開著,浴室噴頭亦沒有漏水的問題,櫻井低頭一看才發現一行濁白沿著腿的肌肉線條滑下,就在腳邊形成淫靡的一灘液體。不用多說也能明白是怎樣的一回事,不知好氣還是好笑的櫻井回寢室拿手機撥了大野的電話號碼。

「大野さん,說過多少次不要射在裡面。」縱使是抱怨的話,但是櫻井的臉上卻是充滿笑意。

「套,用光了。」看來是電話吵醒了對方,大野的聲線聽起來還在睡夢中。

「哈!?你就不懂停下來不要再做呀?」一邊講電話,櫻井的手已經耐不住下身的痛苦,覆上了充分勃起的性器套弄。

「嗯......」快要睡著的節奏。

「現在方便?來的時候記得買套。」

電話的兩邊都靜默了幾秒鐘,沉穩的呼吸聲伴隨著窸窣的線路雜音讓櫻井懷疑話筒對面的人是否已經睡著了。在開口之際,大野的聲線再次在耳邊響起。

「不了。現在,準備出海。」

「喔。」

「嘟-嘟-嘟-」即使對方早已掛線,大野仍沒有按下切斷通話的按鈕,發出煩人長音的電話依然貼在耳邊。大概是清涼的晨風從窗外吹進來,在床上的他不禁拉緊被子包覆著蜷曲得像熟蝦一樣的身軀。空洞的眼神投射在床對面的日曆上,醒目的紅圈圈着今天,上面還寫著「船長出國」幾字。大野轉過身讓臉面向牆壁,雙手緊抱著比體溫稍低的抱枕。儘管身體已經疲憊不已,但只要合上眼臉,不出幾分鐘,無形失重感便會讓他不自覺再次睜開眼睛。又一次,不情不願的目睹了日光從山上冒出。

「翔......」乾澀痕癢的不適使人耐不住一次又一次伸手揉眼睛。在臉頰往枕頭蹭了蹭的同時,眼眶終於被不知從何來的液體所滋潤,和暖的水珠從眼角一直滑下,最終在枕頭化開成一個淡灰色的圓。




「請問松潤在裡面?」本來專注工作的生田,松本的秘書,斜眼瞄瞄櫻井,頓了好幾秒才整理出反應來。怎麼這兩人關係突然變得這麼要好...

「不好意思,今早松本先生出席畫展,所以不在公司。」生田站起來,恭敬的彎下腰。即使知道櫻井不會留口訊,但他還是盡了秘書的責任,拿起備忘錄,作勢要寫下訊息。「請問要留下留言嗎?」

「嗯,不用了。」一切就像過往來找松本的常規,正當他準備回頭之際,他靈光一閃。「下午三時,請松潤到六本木的Le Ruban Patisserie,有事商談。」

腦筋還沒跟得上,生田眨眨眼睛,繼而在告示貼上寫下訊息。他抬頭看看櫻井離開的背影,硬是覺得步姿有說不出的違和感。




松本足足遲到了半個小時,預先點了兩份草莓蛋糕的櫻井坐在咖啡廳的一角,默默為又空了的瓷杯再添上香濃的咖啡。這店子的草莓蛋糕非常有名,亦深得櫻井的喜愛。但因為價格的問題,來這裡品嚐的顧客不多,大都是時間太多的富家婆來享用下午茶。凝視著面前的糕點,櫻井抿著嘴唇忍耐著大口大口吃下蛋糕的慾望。打開手機再次確認時間,距離約好的三時已經接近四十五分鐘,等得櫻井有點不耐但又不好意思打電話給松本。

「對不起,有些事所以遲了那麼多。」說時前那時快,松本的到來把櫻井從糾結之中拯救回來。櫻井抬頭一看,松本的臉嚇得他差點整個人從椅子上掉下來。雖然沒有發生這滑稽的場面,但閃到腰卻足以讓櫻井懂得流下男兒淚。

「痛!......」腰肢的酸疼比起眼前的震撼只是小兒科,櫻井扶著腰,一邊暗罵大野,一邊抬眼再次看看松本的臉。果然自己沒有看錯,松本的左臉貼上了一塊紗布,沒能蓋住的地方可以看到是瘀青一片,嘴角還有一點點乾掉的血跡。

「翔君沒事吧?」可能是臉很痛,松本的話變得有點模糊,但是配合上那人濃厚的鼻音,讓櫻井自覺在不適合的時候不適合地發現了多一個松本可愛之處。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櫻井指指自己的嘴角,明解對方暗示的松本立刻拿起匙羹用背後照照容貌,繼而從口袋拿出手帕抹去血跡。手帕跟身上看似是歐洲名牌的西裝格格不入,殘舊的布料讓本來應該雪白的手帕變成了淡黃色,上面的一顆鈕扣看來還有經過多次縫紉才避過剝落厄運的痕跡。

「沒事,來的時候摔了一跤,去診所擦一下傷口所以遲了。」松本一邊娓娓道來,一邊抬頭看看咖啡廳四周的環境。臉上本是很平和沒什麼表情,看著看著,松本的臉上就像逐漸盛開的向日葵一樣,露出溫暖的笑容。

「翔君好有品味呢。這店我挺喜歡。」

「欸!松潤也有光顧過?」

「嗯,很久以前跟朋友來過。」

「原來呀~很羨慕松潤小時候就這麼有錢可以來這高級咖啡廳吃蛋糕呢~我都是出來工作找到第一桶金後才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是嗎?」松本輕笑,拿起叉子低頭挖了一小塊蛋糕,送進嘴裡。大概是被外表普通平凡,但實質上味道非常棒的蛋糕所驚喜,松本微微點頭,叼著鐵叉的嘴唇勾起些微的弧度。

「好吃吧?」看著松本的吃相,櫻井本來打算埋怨他遲到的念頭全都打消了。再挖一口,松本把叉子遞到自己的眼前,來回看看蛋糕內裡的結構。良久,終於松本嘆一口氣,放下叉子雙手揉揉臉,從指間可以聽到漏出來的苦笑聲。

「やっばり...ダメですね...」松本把自己的那份蛋糕遞到櫻井面前。「不嫌棄的話,翔君可以吃了我的份。」

似乎自己所選的不對松本的口味,本以為自己最推薦的店舖應該會得到老闆認同的櫻井顯然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他的嘴角無力的抽動,試圖掩飾自己尷尬得想挖洞埋進去的情緒。

「也,也是呢。松本さん是新一代甜點界的巨人,我貿貿然帶你來吃蛋糕真的是班門弄斧了。哈,哈哈......」

「不是翔君的問題!」松本雙手拍在桌子上,巨響嚇得櫻井不禁睜大雙眼看著自己,店裡的客人也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凝視兩人。察覺自己過於激動的松本尷尬的輕輕低頭道歉,繼而坐回椅子上。「只是,我現在,不太想吃蛋糕。」

「是啊......」很客氣的安慰說話,櫻井沒有因為松本的話而有好過。他低頭把一大塊蛋糕塞進口中,甜膩的糖分刺激著舌尖的味蕾,軟滑的奶油亦為口腔帶來絲綢一般細滑的觸感。明明很好吃,櫻井心想,難道是我的品味根本未夠班......

「翔,翔君找我有什麼事?」想不到被一片蛋糕搞壞了會面的氣氛,松本拿起杯子呷一口,把會面的原因帶出。

「調查...昨天完成了。」一談到工作,再糟的心情都要放在一邊,這是櫻井工作的原則。他拍拍心口,讓蛋糕順利吞到肚子裡。從公事包拿出幾張照片還有松本之前給他的USB,櫻井把碟子移開一邊,騰出位置把照片展示給松本。

「果然是材料方面出問題了。」櫻井指指其中一張照片道。

「我到了工廠查詢,員工表示原材料的供應商一直沒有變過。只是從幾星期前開始,材料的質素直線下滑,做出來的產品正如松潤所說,一蹋糊塗。我檢視過存放材料的貨倉,包裝的確是來自一向採購的供應商。因此,我想問題不在工廠上,於是我把注意力放在供應商身上。結果一知會他們,就發現了很大的疑團。」

「嗯?」松本抬眼看著勾起自信笑容的櫻井。

「供應商說幾星期前就已經沒有再續跟我們公司合作的合約。意思即是,有人冒充原有供應商提供劣質材料,從中獲利。而這個人,就是唯一得到材料單的負責人,永澤叔。」

櫻井又拿出幾張照片出來。

「我選擇在昨天調查,因為昨天是每個月永澤叔跟供應商交涉的日子。跟蹤後果然發現,永澤叔所到的供應商,根本不是我們一直光顧的。待永澤叔離開後,我假裝一家小商戶的老闆到那供應商裝作要談生意。那會社根本只能算是二線公司,裡面人工寥寥可數,看來只是家庭式作業的企業。就是這種原因,裡面的人不用怎樣旁敲側擊就把東西都說出來了。」

「然後?」松本雙手抱胸,眨眨眼睛。

「果然不出所料,那公司是西門家的家族小生意。最近老闆的女兒懷孕了,再加上年老的父親因為意外需要金錢做手術,公司正陷入財政危機。幸好老闆的親家在這時候給公司一張很大的訂單,公司才不至於倒閉。」

說到這裡,兩人對上了眼,交換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想聰明的老闆,應該明白了吧?」

「你覺得我應該怎樣處置這人?」松本拿起USB,他翹起腿靠在椅背上,半瞇著眼睛,手指描繪著上面因刮花而成的花紋。櫻井不禁覺得眼前的松本彷彿變了另一個人一樣,眼裡滿是獵豹一般危險的味道。縱使如此,櫻井仍不得不佩服他不畏親父威逼,一意要手起刀落把跟自己作對的人除去。

「讓他永不翻身?」

「我正是此意。不愧是我重金禮聘回來的左右手。」彷如惡魔降臨一般可怕,但從忽然黑化的松本身上,卻散發著一種禁果一般危險的魅力和性感。




回到公司裏,櫻井看著永澤的眼神有著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過往彼此都會當對方透明,但在櫻井得知永澤所做的事後,櫻井每次看到他,都會展示「友好」的笑容,不時還會噓寒問暖。今天亦如此,櫻井對站在遠方的永澤露出燦爛的笑容。當然,永澤亦不是省油的燈,櫻井忽然的態度轉變,並不會是什麼好兆頭。

「永澤さん~」櫻井的嗓門足以讓整層的員工聽到。正想把大叔叫過來挖苦一輪之際,櫻井感覺到衣領被一股強烈扯住,霸道地將自己拉到茶水間處。

嘭的一聲,把自己拉進來的男子甩門繼而鎖上門鎖。櫻井還沒來得及反應,男子就已經再次抓住自己的衣領。

「你對潤君做過什麼。」對方的臉只有十公分的距離。瞭解自己性向的櫻井不禁為這狀況而尷尬,只要嘴唇一靠近就要親上了,但對方兇狠的眼神還有充滿惡意的語氣讓櫻井知道那人來不是對自己有什麼非分之想。男子下巴上的痣......

「NINO?」腦海中想起先前在餐廳遇到的那個男生。他還記得相葉好像是這樣稱呼他的。

「答我!」二宮的膝蓋狠狠地往櫻井的肚子頂,害得他帥氣的五官都皺在一起。

「我...我怎知道...松潤今天去了畫展,然後跟我一起吃蛋糕呀...」櫻井的手掩住被踢的地方,疼痛的感覺彷彿被火燒一樣難受。

「吃蛋糕吃得臉都傷了呀!?」

「不要!!!請不要踢我!」櫻井的懇求頓住了二宮準備再踢下去的動作。

「松,松潤他來吃蛋糕之前摔倒了。」二宮放開櫻井的衣領。被扯得衣衫不整的櫻井痛得彎下腰,心想為什麼今天受襲的地方全都是腰... 在餐廳閃到腰,又被二宮踢。「而且,松潤的事關你什麼事......」

二宮冷笑一聲,慢慢靠近再狠狠踢一腳,繼而抓住櫻井的前髮。「潤君跟我在交往呀。」

「嗚唔!!!」倒在地上的櫻井抱著肚子,接受到爆炸性的訊息想驚呼,但仿似要爆開的肚子卻讓自己連呼吸也很困難,更別說大叫。

松潤的戀人竟然是個公司的小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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